在中国人的口语中,往往能用上极深奥的词汇,让哲学家来解释也吃力。“六根不净”或“六根清净”就是一例。
倘若一个人心烦意乱,便会有人批评他“六根不净”。倘若一个人心平气和,又会有人称赞他“六根清净”。说的人振振有词,听的人心领神会。至于到底是哪六根,又如何才得清净,免不了多是膛目结舌,道一声“说不清”。
或许也有能讲上几句的,一一数出眼、耳、鼻、舌、身、意来,共计六份。其实不是这样简单。假如耳朵不净,用水洗洗岂不了结?显然,作为一种器官而存在的眼、耳、鼻、舌、身、意(心),并不是被批评(或称赞)的对象。
在佛学看来,眼睛并不能视物,耳朵并不能听声,其余类推。谓余不信,眼睛怎么不能视物呢?那么请你想想着,偌大一个眼睛又有哪一块能看东西呢?首先白眼球不中用,其次黑眼球的角膜、眼液也不中用,最后只能说“视网膜”了。不过,若用几千万倍的电子显微镜再分析下去,视网膜上高低不平有如丘陵起伏,又是哪一点哪一块在看呢?倘说还有视神经,如果也放大到树干那么粗,又是哪一根哪一茎在看呢?……如此说来,讲“眼能视物”,不过是笼统的结论,细究起来,漏洞大得很,现代科学也还没有最后的结论。
因此佛学便认为眼耳鼻舌身意(心)等六种器官并不是产生相应的六种感觉——色声香味触法(万物)的源头。源头是什么?佛学中归为“六根”,即眼根、耳根、鼻根、舌根、身根、意根。
“根”,虽然是一种形象的表述,借以说明这是“根本”,就像一切植物都要有根才能生长一样,但切莫忽略的是并没有一种物质性的“根”存在,这里的“根”,只是指各种“功能”。
于是,眼睛之所以能看东西,是眼根在起作用;耳朵之所以能听声音,是耳根在起作用;……如此说来,眼睛、耳朵、鼻子……着实委屈了一点,应了老百姓的俗话“聋子的耳朵——配搭”。好在佛教有一个派别把尺度放宽了一点,把这些生理器官称作“扶尘根”,意思是对那些真正发挥作用的功能(胜义根),起到一点扶助作用,总算这五官没有白生。
不过,这种称作胜义根或净色根的功能,一般人很难理解它的存在。因为人们从常识出发去推断,既有功能,必要有产生功能的主体。为了满足这种思维,佛学中有的派别便提出净色根由净极微构成。
例如耳朵,从耳膜、耳神经再分析下去,对能产生听功能的部分分解到不能再分解的地步,便是耳的极微。这种极微被想象为在耳穴里往复循环,就像尚未全舒的卷着的荷叶一样。鼻极微被想象为在鼻腔里,背朝上面朝下,像两只垂下的爪子。舌极微被想象为布满舌面的半月形的东西。……
但另外的派别却反对这种构想,他们认为既是“极微”,就已经分解到了超物质的地步,不应再受形态的局限,而是一种纯精神的功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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具备六种功能的六根外化,则产生六境:色、声、香、味、触、法。这是佛学与常识不同的又一个关键处。常识认为外境是客观决定的,如山河大地、日月星辰;映入我的眼中,便成图像,不映入我的眼中,依然存在。但佛学认为外境是主观决定的,譬如一个人有色盲,他的世界便永远缺乏色彩;一个人耳聋,他的世界便永远无声。有声有色的世界对于他们是既未产生也不消失的。
要理解六境是六根变化的很不容易,所以佛学中常常以梦幻作喻。人在梦中,也会认为梦中的一切都很实在,只是梦醒之后才会感叹那不过都是六根的变化。人生的梦未醒之时,要实证六境不过是六根的变化当然很难。佛学研究的目标就在勘破这场大梦。
这样说来,宇宙观也好、认识论也好、科学假说也罢、繁琐哲学也罢,归根到底与人生观联系甚密。佛学不但建立了六根、六境合为“十二处”的理论,而且认为六根作用于六境,是通过六识:眼识、耳识、鼻识、舌识、身识、意识。“十二处”再加“六识”,合称“十八界”。十八界中既有认识的主体,也有认识的对象,还包括认识的过程和结果。佛学认为这一切如何变化,都取决于“六根”,特别是其中的“意根”以及依其而生的“意识”。
老百姓很赞赏“六根清净”的人,知道尽管似乎同在一个世界上,“六根清净”的人却比他们活得自在。他们几乎都讲不出上述这一番大道理,但千百年来佛教文化的滋润渗透,却使他们实在地留下了一个“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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