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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释六祖坛经中无念无相无住之大意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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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目:《六祖坛经》中「无念为宗、无相为体、无住为本」之大意,兼论六祖禅宗的源流和特色。

当学生接获这题目时,尝与友人讨论,朋友打趣说,这还不简单,交一张白纸,胜过千言万语。确然,禅法不在论而在悟,但弟子毕竟是凡人,未可期见道之日,故一再阅读《坛经》,并参考其他资料,发现六祖的「无念、无相、无住」不独是其禅法宗旨,融合空有(这里指「佛性」,而非「唯识」)二宗,并开创了中国佛教的新方向,殊不简单。要了解「三无」,当探本寻源,一面从禅宗的发展与融合中国文化来看,一面则从如来藏与空宗入路,理解六祖的「自性」与般若思想的关系,故加上「兼论六祖禅宗的源流和特色」这副题,作较宏观的探讨。

1.援佛于道·里应外合

印顺在《中国禅宗史》扼要地说:

「会昌(唐武宗会昌五年的「会昌灭佛」)以下的中国禅宗,是达摩禅的中国化,主要是老庄化,玄学化」

中华文化自汉以来,入世本于儒,出世本于道,「无为」、「清净」这些概念早已深入民心。佛法初起,为了消弭文化隔膜和便于翻译,自然借用老庄,方便弘法。这情况与佛教在印度发端时,吸纳婆罗门诸神为护法以争取徒众大同小异。魏晋时,不少学者由道入佛,而佛教借用道家思想以弘法,并非始于禅宗。鸠摩罗什的弟子僧肇在出家前,已然

「爱好玄微,每以老庄为心要」

后鉴于道家还未究竟而转学佛,与他同时的庐山慧远经历相似。僧肇于《宝藏论》谈到涅槃实相时说:

「空可空,非真空,色可色,非真色。真色无形,真空无名,无名名之父,无色色之母。为万物之根源,作天地之太祖」

就是借老子「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的「无」,正面诠释涅槃意义。当然,僧肇也有依般若性空来解涅槃,上述以「无」代「空」之说,正反映了般若的反面思维(遮诠、对破)与中国人的正面思维(表述,界定)的距离。借道谈佛,无疑是权宜之计,但在名相概念互相借代时,不免产生误解,甚至对象化;然而,又潜伏了融汇贯通,发展新思想的契机。

二祖慧可与僧肇、慧远一样,入佛前「博涉诗书,尤精玄理」。他流传的一则偈颂,首两句云:

「说此真法皆如实,与真幽理竟不殊。」

可见他虽秉《楞伽经》为宗,却浸入了道家(真幽)元素,故《续高僧传》说他「专附玄理」。话虽如此,他对「自觉」却另有创见。偈颂续云:

「本迷摩尼谓瓦砾,豁然自觉是真珠。无明智慧等无异,当知万法即皆如。愍此二见之徒辈,申词措笔作斯书。观身与佛不差别,何须更觅彼无余。」

相对于达摩的「安心」法门,慧可把佛法统一于心,所谓悟,就是观清净之心,(自觉)无明不异于智慧。

「这实际上也就把所观之境由外搬到了内,清净之心即是所观的对象。」

此说的确扩大了心的范围,心的本质就是「清净」,对贯通般若和佛性,迈出一步。(后来神秀所依的,就是这观点,亦构成与慧能的思想分别,稍后再作说明。)

禅宗三传至僧璨,把慧可的「心性说」发展成「即心即佛」,再配合般若中观的「不二法门」和老庄哲学,是禅宗中国化的重要转折。他的《信心铭》弃梵文术语,采本土语言,爽脆明快,直指心要。劈头四句就清楚扼要指出:「至道无难,唯嫌拣择。但莫憎爱,洞然明白。」(注12)「至道」是道家语,这里指「佛性」的「真如法界」,本来不难达到,而最大的绊脚石,就是起了拣择之心(分别心),以致「毫厘有差,天地悬隔」。「欲得现前,莫存顺逆。违顺相争,是为心病。不识玄旨,徒劳念静。圆同太虚,无欠无余」「放之自然,体无去住。任性合道,逍遥绝恼。」(注13)同样地,「玄旨」、「太虚」也充满老庄玄学思想,特别是后面四句,明显地以一种「任性、自然」的状态,作为实践方法,此除了承继达摩不执文字的多元教法精神外,还开辟了从「日常生活」(坐禅以外,耕作、粗活等)悟道的可能性。铭又云:「真如法界,无他无自,要急相应,唯言不二。不二皆同,无不包容。」(注14)说明僧璨以般若「不二法门」为「真如法界」(佛性)的本质,所异于慧可,就是「真如」是不可求的,只能「现前」(亲身体会),不在心外,亦不在内,佛性即心性,而悟道,无非是「一心不生,万法无咎」(注15)而已。

2.转佛性为般若直指人心

「即心即佛」已然淡化了只本于《楞伽经》的如来藏色彩,道信和弘忍则进一步采用空宗经典传法,成为禅宗依佛性为中心转以般若为中心的分水岭。道信虽然提到「我此法要,依《楞伽经》诸佛心第一」,说法时,却归于空宗。他的《入道安心要方便法门》引《文殊说般若经》,指出

「法界一相,系缘法界,是名一行三昧。若善男子善女人,欲入一行三昧,当先闻般若波罗密。如说修学,然后能入一行三昧。如法界缘不退、不坏、不思议、无碍、无相」

就是以般若空观说「法界一相」(佛性)。于修行时,则教

「善男子善女人,欲入一行三昧,应处空闲,舍诸乱意,不取相貌,系心一佛,尊称名字,随佛方所,端正身向,能于一佛,念念相续」

这里的「念」,虽是念佛的形式,但佛性既是般若,「念念相续」,即念念般若。道信又引《大般若经》,进一步说:

「无所念者,是名念佛」

在「念」的意义上,他的观点无疑与六祖「若得解脱,即是般若三昧。即是无念」(《坛经(宗宝本).般若品》)和「无者,无何事?念者,念何物?无者,无二相,无诸尘劳之心;念者,念真如本性」(《坛经(宗宝本).定慧品》)一脉相通。

五祖弘忍思想上继道信「一行三昧」的般若佛性说,实践上则兼承达摩「凝住壁观」,立东山法门。他的《修心要论》(或《最上乘论》,以「守心」为根本。字面上,「守心」迹近道家,而弘忍的「心」,其实是「涅槃之根本」,所守者,使「妄念不生,我所心灭,自然与佛平等不二」。这样看来,「心」是「守」的对象,无论它是「真心」、「净心」,都似乎回到慧可「观心」的老路上。但弘忍弟子众多,后更开出南北两支,各有所本,而「守心」,俨然近神秀一系。

印顺在分析禅宗发展时,提出:

「从道信到弘忍而树立起来的东山法门,大海一样的兼收并蓄,决不是但以「守本真心」为法门的。应从《入道安心要方便》-「主体部份」到「杂录部份」;《略统修道明心要法》到《修心要论》,更应从东山门下的不同禅门去理会出来」

可见弘忍法门的兼容性,同时亦显示自弘忍以后,禅宗处于短暂的整理和归纳期,并由六祖慧能总其成。

传法方面,弘忍的《最上乘论》广泛引用《金刚经》、《十地经》、《维摩经》、《心王经》、《涅槃经》、《法华经》等,其论点多取般若空宗。据《坛经》记载,五祖以《金刚经》替慧能印心,可见其心要以破执为主。

由是,禅宗以后以《金刚经》代《楞伽经》传法,所本的就是般若空观。其实,二祖慧可早已预言

「此经(《楞伽经》)四世之后,变成名相,一何可悲」

因为《楞伽经》所传者为「借教悟宗」的心法,只能从体验意会,反之,愈加诠释、疏解,便愈易生执着,慧可以后,诸楞伽师因意见不同,善禅师、丰禅师先后撰各种《楞伽》疏解,形成分化。《坛经(宗宝本).般若品》云:

「若欲入其深法界及般若三昧者,须修般若行,持诵《金刚般若经》,即得见性」「若大乘人,若最上乘人,闻说《金刚经》,心开悟解。」

六祖取《金刚经》,除了其为空宗精华,简明扼要外,更免于门人把「佛性,清净」对象化,所谓「净无形相,却立净相,言是工夫。作此见者,障自本性,却被净缚。」(《坛经(宗宝本).坐禅品》)

在修行上,弘忍则发挥「集禅不单在坐禅」的精神,不拘形式,四仪(行住坐卧)皆是道场,三业(身口意)皆为佛事,直接影响六祖「心平何劳持戒?行直何用修禅?」(《坛经(宗宝本).坐禅品》)的态度,故他反对形式化的「枯坐」,或者修「不倒单」,斥其为「是病非禅。长坐拘身」「生来坐不卧,死去卧不坐,一具臭骨头,何为立功课?」(《坛经(宗宝本).顿渐品》)

3.本无菩提何来尘埃

禅宗历五祖,传至东山法门,理论和实践相继完成以般若思想与生活禅为主轴的转移,所待者,就是把戒定慧、般若和佛性彻底融汇贯通的时机。不少论者认为,六祖以后,禅宗方称为「宗」,慧能亦成为开出「具中国特色的佛教」之重要起点。弘忍虽然弟子众多,从慧能与神秀对「悟道」的不同观点,就显示出慧能确能契合心要,后弘法于南方,而神秀则在北方传法,就成为以后南北禅宗的局面。

《坛经(宗宝本).行由品》记载了家传户晓的两首偈。神秀偈云:

「身是菩提树,心如明镜台。时时勤拂拭,勿使惹尘埃。」

明显地,神秀所指的身、心,是菩提树(佛性),其特点是「清净」如「明镜台」,为了避免蒙尘,便当时加「拂拭」,换言之,「心」是拂拭的对象,是要「守」的东西(此说近于《修心要论》,亦与慧可「观清净之心」相似),心就变成实体(名相),仍有所执。

所以五祖说他:

「未见本性,只到门外,未入门内」

如果要觅「无上菩提,须得言下识自本心,见自本性,不生不灭。」

慧能遂回以一偈,云: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句句针对神秀迷于「心」的「实性」,以「本无」、「亦非」进行对破。本来就没有「心」,心既不生,亦是不灭,一颗「清净心」(菩提树、明镜台),无非源自神秀对心的执着。亦可以说,慧能并没有说什么(像《金刚经》「如来无所说」般),只是一语道破神秀把本性对象化,「自惹尘埃」而已。

但是根据《坛经(宗宝本)》为早的(敦煌本),慧能偈有另外两个版本,其一云: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无台。佛性常清净,何处有尘埃。」

其二云:

「心是菩提树,身为明镜台。明镜本清净,何处染尘埃。」

我在这儿把三个版本并列,目的不在考证,只是借此反映六祖开出的南禅,其实正一步步强调般若精神。因为纵使如敦煌本所载,慧能也指出「佛性」、「明镜」本来就是清净,就是不生不灭,亦无需刻意去观、去守、去拂拭。

此与「如来藏」思想把「佛性」视为实体大不相同。我同意洪修平在《禅宗思想的形成与发展》的观点,「在般若学的思想体系中,「清净」、「本净」等等名字与佛性——如来藏系的「心性本净」之清净涵义是有所不同的,它们实际上具有「性空」、「毕竟空」等意思」。加上当时慧能还未悟《金刚经》「应无所住,而生其心」而见性(《坛经(宗宝本).行由品》),这也许是夜访弘忍前的看法。

而宗宝本把慧能偈的第三句改为「本来无一物」,可能出于慧能,亦可能为南禅弟子所作,但无论如何,均说明破执精神越发展,越明显,因为不管把什么说成「清净」(自性本清净、佛性本清净、菩提本清净、还是涅槃本清净),都构成对「究竟清净」的执着,反之,无论把什么说成「无一物」(自性无一物、佛性无一物、菩提无一物、还是涅槃无一物),又容易堕入「空见」。所以说「本来无一物」,实行抓无可抓,一破到底,因为凡有任何概念,都是迷人自筑的执着而已,亦唯有此说方可充份体会佛陀的破执本怀。

除了在破执的体验上,神秀和慧能层次不同外,从学理上分析,他们对五祖「一行三昧」的禅法,亦因前者立于「有」,后者立于「空」而各走各路。「神秀以真如、真心解「一行」,慧能以实相、自心解「一行」,空有的思想倾向各不相同,但他们都是立足于真空妙有契合无间、真心人心本来不二的立场,遵循着

「行依佛行,心契佛心,返本还源,断除凡习「的禅修途径予以发挥的。事实上,北宗重观心,南宗重随缘」

但亦由于神秀着意「观心」,反易为「心」所缚,而慧能的「随缘」,乃是一种自然的实践方法,长于吸纳,兼收并蓄,融汇贯通。

六祖属于天才形人物:他目不识丁,出家前,以检柴糊口,投东山门下后,还在干踏碓的粗活,但从他的偈看来,对破执精神已然心领神会。可见他见道全凭直觉体验,不在分析经教,每每能举一反三,意会文字背后的核心思想,去芜存菁地把意趣纳入经验层面,融汇贯通(就如陆象山「学苟知本,六经皆我注脚」一样),再以自己的语言教示弟子。基于六祖随缘施教的原则和学理上的局限,其说法特色并非透过如三论宗般,以细腻的思辩,重重对破,拆解问题,却以简单的表诠、通俗的语言、直接提示,完全适合中国,尤其是南方人明快活泼的思维模式。

综观《坛经》,虽然以见性为目标,但仍以破执精神为核心,有论者称六祖南禅为「佛心宗」,我看不如尊为「般若佛心宗」,以其从般若解佛悟心,更加贴切。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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