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禅七/10/02奘师说禅
弟子:说实话,这次来最大的收获就是知道了打坐的重要性。
奘师:对。佛陀是在坐中悟道,绝不是念别的佛,也不是念经念咒,他就是打坐成佛了,一定要记得这一点。所以不管别人跟你说什么念经就可以了八十亿劫生死重罪,念佛号念咒就能升官的、发财的、变漂亮的,找到男女朋友的,都不要太信,还是要相信释迦牟尼四十九天在菩提树下打坐不起一座,他是因为打坐成佛的,这一点我坚信不疑。
弟子:师父,那么佛陀四十九日在打坐的时候,是在参禅吗?
奘师:不是。禅是后来我们禅宗的说法,在佛陀那个时代没有。
在证道前,他的定功已经很深了,也行了六年苦行,发现都不能让自己的心真正安,他四禅八定功夫早就很深了。但是他出了四禅八定,还是烦恼,一出定,热就是热,下雨就是淋湿,饿就是饿,他都饿晕了,摔倒在尼连禅河边上,不吃东西就是没劲。他发现四禅八定也不能带来解脱,苦行不能带来解脱,王位也不能带来解脱,男女恩爱——他有三个太太——都不能带来解脱,最后他算了,全部放下,自己在树下说:好了!老子要是再不能悟道,就死在这算了!
他四禅八定功夫很深,所以他发的愿,能完全做到。他能初禅入二禅出三禅入四禅出,四空定自由出入,他可以想出就出。
我们现在,你看,还不能自由出入吧?好不容易刚刚有点定力了,嘟噜......木有了,是吧?你好不容易不疼了,不痒了,蚊子也不咬了,刚有一点那个舒服的这个境界,嘟!你好烦是吧?你好不容易获得一个快乐觉受,就被这个和尚给敲醒了,心里很烦恼。打坐四十五分钟,你大概有四十分钟都是不舒服的。(师父表演打坐睡觉)(众笑)
弟子:师父,我怀疑您在我们身上装了监控!
奘师:师父也没睁开眼睛,也没装过监控,只不过是过来人而已。(众笑)
真实经历过的,就骗不了人,我真实经历过。我没出家前已经在家里能双盘一个小时以上,很轻松了,小case了。九五年正月初一到了五台山,正月初三的晚上在碧山寺,只有八十三岁的因修老和尚——那时他还是代方丈——加上他四哥,我们三人,坐大禅堂。
那时穷呀。那禅堂,就一个十五瓦的灯泡照明,还哪有这么齐整的禅凳呀,地板木头都是歪七扭八的,上面铺了这么多层草垫子,坐在上面不是这里翘,就是那里翘。(众笑)
我坐在那,刚坐一会儿,那老鼠就在这儿爬着(师父演示背后绕圈爬)。刚坐得舒服了,有东西咬,一抓,虱子,那么大!你们谁见过虱子长什么样?一咬人就痒,还老跳(弟子:跳蚤?)不是,跳蚤是小小白白的,虱子是吃饱了白白胖胖了,没吃饱的时候它黑黑的。过去东北的大棉袄里面(弟子:全都是虱子!)看那放羊馆(师父表演抓虱子放嘴里咬)是吧?就是它咬人后很胖。自从有了肥皂,有了沐浴露之后,这虱子莫名其妙就没了,跳蚤也没了。
过去那个东西很多,我说怎么就没有虱子,一摸,那么大一个!我以为我在家里头打坐很可以了,结果没到半个小时,双盘不行,赶紧松开吧!(师父表演痛苦松腿,换腿)单盘吧!还没到十分钟,哎哟!(众笑)就这样子了。很形象吧?这都是我的真实的参禅经历。
我以为在家里练双盘一个小时腿子算过关了,一到庙里来发现,全是假的,根本用不上。(弟子:为什么?)在家里你东看看西看看,听点音乐听点佛乐是吧?这一个小时实在忍不住了,般若波罗蜜多.....(师父晃动诵经),然后我要拿个念珠,呜噜呜噜,我再看两本书,哎呀,一个小时我就过去了,好开心好开心!其实不行。到庙里来,一盘,完了,这个场就一下子检验你真假了,立马就现形了。
我九八年在柏林寺打了三个禅七,老和尚在后边禅堂带出家师父,我在观音殿带居士,找了佛学院的两个学生在前面当维那。晚上老和尚在禅堂开示,观音殿这边接了一个喇叭过来,同步收听。
我堂堂地在这头领着大家坐,下坐了我也疼呀,人家都行香转起来我才假装慢慢悠悠地(放腿动作),假装看人家转圈。其实是自己疼得不行。(众笑)
大概到第十一、二天,吃完晚饭回来,我想我这不对呀,我这是要打坐降伏其心,怎么专门跟腿子较劲了呢?不管腿子了!完事!随便坐。它再怎么疼,不干扰我了。它还是很疼。我当时的关节炎很厉害,八五年在广州上大学的时候,那关节炎发作,哎哟,就那么大热的天,像今天中午这大热天,我弄两个热水袋,一边膝盖一个,没用。半年时间,天天吃药,天天就是煎中药,医院反正也免费。校医院开的中药,膝盖关节炎没治好,鼻炎、中耳炎、咽炎全都搞发作了,结果就没有解决好,膝盖比别人的辛苦很多很多。但是这个念头一转,没事了,虽然它还是疼。
弟子:师父,那您打坐一段时间之后,这腿就好了呀?
奘师:对,差不多花了十年。
我从九二年开始,莫名其妙地开始双盘。就是打坐(弟子:莫名其妙?)对,就莫名其妙,那时候在北京工作,住在景山西街的研究所,马路这边就是景山公园的西门,这边就是北海公园的东门,那时候办一个月票三毛钱,就办了两个公园的月票,我每天早上早起去景山公园玩,再上北海公园倒着爬大白塔——每天中央新闻联播后边播的天气预报,那个音乐一起来,就有北海白塔那个画面——倒着爬上去。结果有一天,爬到北海,看到有一对中年男女坐在塔边上双盘,我说你们干嘛呢?
那两人:“一边去,一边玩去!”我那时候长得个很小,尽管已经大学毕业工作三年了,但还是比净宇那样子还显小。所以他们“去去去,一边玩去!”但是我看他们在盘腿,我回到单位唰一下子就双盘了。从来没练过,这样一下子就双盘上。哎,我觉得这好玩。所以我没事就盘腿,没事就双盘,上来就双盘,就没有练过单盘,没有经过那些个次第和过程,就莫名其妙地上来就是双盘。
所以我觉得那对中年男女就是我的菩萨,把我给接引了,起码一下子唤醒了我的记忆似的。我上来就能盘上,盘着就很舒服,所以没事我就盘。我们那个所长经常晚上加夜班改稿子,就住在所里边,但是他的房间没有洗手间,只有我这总编室有个盥洗池,有时候他进屋洗脸,一看我搁这地上盘着,他吓一跳:“你干嘛呢?”把我也吓一跳。(众笑)(弟子:入定了?)哪有!刚开始盘,就是什么都知道。
不要以为这打坐入定后啥都不知道,到了无觉知的那个定就很深了,在普通的我们浅层的定,啥都知道,不是什么都不知道,你什么都知道。所以不用担心被烧了,你烧不了!(众笑)不用担心入定了,家人不知道把你送火葬场去了......(众大笑)你很清楚他要干嘛,你要入出自在嘛,你赶紧让自己出定,然后跟他说:别犯傻,我还没告诉你银行密码呢!(众大笑)家人立马就把你保护起来了。呵呵。所以修行这件事是很欢乐的事。
假如说我们以苦为因,种苦瓜,想要得西瓜,有可能吗?(弟子:不可能!)所以“种苦因得乐果”这是不是违背自然法则?所以你发心很欢乐,你修行过程有痛苦也很欢乐,结果就是很欢乐。你老愁眉苦脸的——我老说我们佛门为什么没有生机?都是四失之人混进佛门:
失恋的年轻人;
失意的中年人;
失职的;
然后还有老年人失志的,抑郁不得志的。
四失之人,失恋、失业、失意、失志的。完蛋了!你四失之人混进佛门找一个靠山,把佛门当成一个救济所,那佛教没有希望了,对不对?
相反你是很欢乐的:老子我这个天也不怕,地也不怕,就怕腿疼,但是我就要跟这个腿疼搞一搞。如仁,在哪?搞它!对吧?都疼,搞它!都要有这狠劲儿,就搞它!
弟子:盘它!
奘师:对,盘起来了,哎,坐起来很开心很开心。你这是欢喜的因,然后过程你也很欢乐,然后在欢乐中解决一个一个的烦恼,最后修成正果。
像鲁智深那样的:“哦!原来这就是!好,老僧洗洗澡!”哈哈而去!多爽,该杀人时杀人,该放火时放火,赤条条来去无牵挂,这就是禅者。你看,整个水浒一百零八将,最潇洒的就是鲁智深,从来没有为自己打过任何一架,打所有的架都是帮别人出气,杀泼皮无赖牛二、帮林冲上山......所有的架都是帮别人打的,没有为过自己,既不争名也不夺利,也不逞强,只是好玩。没事喝个酒,拔个垂杨柳,这才叫快意人生。
来学学鲁智深,赤条条来去无牵挂。那个爽快!参禅学佛的人都像这样的心态,佛教一定有希望。相反,满脸菜色,面无生机,一心求死,那,不是佛教,那不代表佛教,那会毁掉佛教。你一定要有生机,有活力,像活力二八那样,傻!(众笑)“沙市日化,活力二八”,什么衣服都洗得白白的,怎么样?好玩不?(弟子:好玩!)
就这样玩,接着玩。(弟子:疼还是那个疼。)疼,那是肯定疼,它得量化到了一定程度,观念一转,立马就没事了,它有一个平衡点。现在是“疼”的觉受大过了我们“正念”的觉受,疼占了70%以上,所以很难忍。突然有个临界点,疼50%,正念50%,它俩就开始交战打仗,这时候就可以它疼你也不受影响,你还能照坐。然后开始你正念到了70%,这个疼30%,那随便疼,随便它不舒服,已经干扰不了你们了,你就可以真正用功了。
青山寺十一禅七开示(十月二日)
听打
如西
一校
如焰
图片
十一于温州泰顺青山
奘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