菩提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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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风中菩提树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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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中菩提树

林悦文

一年过去了,十年过去了,这么多年过去了,可我,*里梦里,总还在记挂着她,希望能够再见到她——

*花浪漫的秋日,我和同事去往某阳区办事。车经新店镇,向左拐进华里东。不远处横躺着的,就是被称为“普宁市母亲河”的练江!

秋风阵阵,寒意袭人,虽说不上凛冽,但也让我不由自主地紧了紧衣衫。一抬头,有几片*叶从车窗前掠过。往远处望,眼光所及不再全是苍绿,偶尔间,有几树衰*。毕竟,已经是深秋时节。

忽然,有一树深绿,直扑眼帘,它是那样的高大,它是那样的旺盛,它是那样的别致,尤其是它那一身的郁郁葱葱,在这遍野秋色中显得那样兀突,那样显眼。

这是什么树?这样的让我一见注目,一见心动?靠近!靠近!车子从这树的身边一闪而过。是的,只是一闪之间,可我还是看清了,菩提树!这是一棵菩提树!一棵站立在公路边、站立在秋风里的菩提树!

在此之前,我见过无数的菩提树,可她们都是生活在寺庙里。我从来,不曾见过这佛家圣树被栽种在公路边。

我回过头来,紧紧地盯着菩提树看——渐行渐远,那圣树已经模糊,只剩下一个轮廓,可我还是蓦然间看出一点什么来——是有点特别,它与栽种于寺庙里的菩提树有着巨大的差别。可差别在于何处呢?

我闭上双眼,眼幕上回放着那一闪而过的圣树影像——

玄奘法师《大唐西域记》云:菩提树者,即毕钵罗之树也;昔佛在世,有树高数百尺,屡经残伐,犹高四五丈。佛坐其下,成等正觉,因而谓之菩提树焉。

菩提树自成圣树,天赋六德:一不结尘,即树杆树叶,风尘不染,污泥不沾,春夏秋冬,严冬酷暑,枝叶洁净;二不结网,即树枝树杈,蛛不织网,蝉不上顶;三不结巢,即燕不垒窝,雀不筑巢;四不枯萎,即枝柔叶软,不折不残,一年季,永无落叶;五速生长寿,即生长迅速,树龄无极;六身姿高雅,体态瑞妙。菩提树有此六德,非圣而何?

每次见到菩提树,我都会怀着一种无比崇敬的心情仰视之,品味之,祝颂之。圣树六德,我之所见,棵棵有之。然而,适才所见的这棵路边菩提树,似乎有点异样。异样?异在何处?由于过眼匆匆,一时间说不上来。

一连几天,我*牵梦绕,脑海中总有着那棵圣树之异影,挥之不去。

我应该去看看她,看一看她异在何处?

结束工作,我请司机原路返回,放慢车速,并让我临窗而坐,我要注目窗外,我要寻找那棵圣树。

一棵棵树木在车窗外缓缓后退,我目不转睛,心、神并用,生怕一不留神,错过圣树。

一棵,二棵、三棵……没有一棵树错漏过我的眼尖。我,累了,眼睛累,精神也累,可就是见不到那棵要找的圣树。

“老师,快走出华里东路段了,你所说的圣树在哪啊?是不是错过了?”司机问道。

“错过了?”我在心内迟疑着。

“要不要返回再走一遍呢?”司机望了望我,问道。

“不要返回,你再把车速放慢就好。我相信我的眼睛,不会错过的。”我回答道。

“不要放慢车速,加速好了。”同事说道。

“什么意思?加速还真有错过的可能。”我以为同事在抬杠。

“保证你不会错过,抬头往前看,那棵挺拔在路边的大树,不就是你要找的所谓的圣树吗?”同事说着用手往前指去。

哎呀!就是她!就是她!只顾眼前,不暇远眺,还真的差点错过了。

靠近!再靠近!车子终于在圣树旁停了下来。

打开车门,我跳下车来。张开双臂,快步上前,我要拥抱这梦中圣树——

蓦然间,一股奇臭扑鼻而来。哇!我差点呕吐,连忙把鼻子捂住。这是怎么回事?

公路的两边,是一排排或高或矮、或新或旧的厂房;厂房的前后,是一道道或弯或直、或大或小的排污沟。可恨啊!竟然有一道不小的排污沟紧绕圣树而过,这奇臭,就是从那乌黑如墨的排污沟中散发出来的。更可恨者,这条排污沟、那些排污沟全部排向我们的母亲——练江。

圣树之旁,竟然有此污秽之物?是的,不仅污秽已甚,且日污一日,渐成妖恶之渠——据说有对青年恋人在圣树旁照相,男的不慎掉入水沟,也就喝了三口污水,可楞是抢救不过来,可怜啊!未及双飞先折翼,世间何事悲于斯?如果说这条污秽得不能再污秽的水沟是练江的一个儿子,那承受着无数“污子”的母亲——练江,其惨状又将如何啊?

一步步地我向圣树靠近,一点点地我的心在收紧——

圣树紧挨在公路旁,繁枝茂叶紧贴路面而生,与圣树擦身而过车辆太多太多了,不能说这些车辆是有意的,不能说车辆不想避开圣树,可不管怎么说,这圣树距离地面的二米以下,被车辆扫得枝残叶破。

是的,枝残了,叶破了,可她就是不*、不萎、不掉,她是圣树啊!圣在哪里?就在这里。

我伸手抚摸枝叶,一片片地、一条条地、完整的、残破的,轻轻地抚摸。不抚摸她还好,这一抚摸呀——

路面是水泥的,可超大的车流量,超重的车载,让公路坑坑洼洼,残破不堪。忽然间我想起“涸辙之鲋”的典故来。可这坑洼不能养鱼,它已经被厚厚的黑尘填满。

一辆货车快速驰过,一股秋风扑来,灰尘卷地而起,我、我们、车辆、圣树,霎时间淹没在这浓浓的灰尘之中。那圣树的枝叶,本来已经枝枝蒙尘,叶叶遭污,可这一回……这一回……我!我不忍心说下去了。

佛祖啊!您不是赋予菩提树不结尘、不结网、不结巢吗?结网、结巢自然是不可能的了,当此情势,有什么样的蛛儿、鸟儿敢上此树?可这不结尘啊!难道佛祖您,也奈何不了这漫天的、人为的污染吗?昔曾闻人定胜天,今日竟人定胜佛?这是谁的悲哀?难道仅仅是这路边菩提树?这风中菩提树?

我手抚圣树,久久无语。我该说什么呢?我一个普通的老百姓,面对此情,能够说什么呢?

“老师,上车吧,时候不早了。”司机轻声催促道。

我摇下车窗,频频回首。风中的菩提树啊!我要把您描在心里,嵌入*里。尽管你残了、破了,可我知你六德无损,神圣永存,您是永远的圣树!永远的圣树!残了破了的,是人们的环保意识。

一年过去了,十年过去了,这么多年过去了,那风中的圣树啊!您现在怎么样了……

尾声

“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存片干净地,留与子孙耕”!这样的标语贴满某阳区的每条街道、每个路口。据说,闻名全国的污染名城某阳,被人们戏称为“黑龙江”的练江,已经大有改观。年初,我又往某阳去办事,这一回,我特地带上正在读大学的儿子。我要去看看久违了的路边圣树,看看是否还她圣洁?我要去看看整治后的练江,看看是否还她清澈?要让我的子孙后代,知道什么叫“环境保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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