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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禅宗之佛性论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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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熟的哲学理论都有其范畴体系,且整个范畴体系围绕其核心范畴而建立。禅学的核心范畴是佛性。作为禅学核心范畴的佛性具有双重属性,即自然属性和人类心性属性。领悟了其自然属性,其心性属性才能落到实处,其心性之论才不至于沦为放诞虚妄之谬论;禅学才不至于沦为邪淫之人任性妄为的口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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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禅宗将绝对实体称之为“佛性”。所谓绝对实体,即绝对无限存在,而非相对有限存在。一切现实存在之物都是相对有限存在。相对有限存在,即具有时空限定性和性相规定性的存在。而绝对无限存在既非时空限定性存在,亦非性相规定性存在。假如它具有时空限定性和性相规定性,它就不是绝对无限存在,而是相对有限性存在。

一切相对有限存在(现实存在之物)皆源生于绝对无限存在。绝对无限存在本身无性无相、无时无空,而以宇宙万物(相对有限存在物)的性相时空形式来显现自身。换言之,宇宙万物一切现象,皆是绝对无限存在(佛性)所现之象。所以,佛性无所在而无所不在,无时限而无时不至,无形而无不形,无相而无不相,无生而无不生,无灭而无不灭。

在西方文化看来,佛性是神秘存在,禅学是东方神秘主义。其实,佛性一点都不神秘,而是自然存在的东西。我们古人称之为自然大化性,也即自然变化性。自然变化无所不在,无时不在。一切现实存在的东西,都由自然变化而来(生成),亦必因自然变化而去(湮灭),而自然变化本身则无生无灭,永恒存在。是所谓生生者所以无生,灭灭者所以无灭,无性而无所不性,无相而无所不相。

自然大化性,即恒常变化而变化恒常性。因为恒常变化,所以无限可能;因为变化恒常,所以绝对存在。所以说,佛性(自然大化性)是绝对无限存在。绝对无限存在不是现实性存在,而是现实性存在(宇宙万物)之始源。绝对无限性(自然大化性、佛性)是无限能动性,是无限可能性。自然大化因其无穷变化,所以无不可能,因其无限能动,所以无限可能;因此属于绝对无限存在,也称绝对实体。

佛性是中国禅宗独创的范畴。《六祖坛经》中提及“佛性”20次,提及与“佛性”密切相关的范畴“自性”次。而与禅宗学说密切相关的佛经,如《金刚经》《楞枷经》《心经》《华严经》《维摩经》等经典,一次都未提到“佛性”。可见“佛性”是中国禅宗特有的理论范畴,而且是核心范畴。

自六祖惠能起,禅宗大师们无数次论及佛性,对佛性的描述和阐释极其丰富而复杂,且由于禅宗思维逻辑迥异常理,常常令人百思不得其解。西方人将其归为东方神秘主义,也就势在必然了。

《六祖坛经》中提及“心”次,提及“自心”33次;提及的次数也远远高于前面说到的佛教经典。纵观《坛经》全文,惠能集中谈论的就是“如何彻底解脱僧俗人等的心理纠结,从而获得心灵自由的问题”。惠能之后的禅宗大师亦是如此。因而,禅宗学说应该属于心性之学。

在大多数论者看来,佛性就是心的一种性质和性能;而“心”纯粹是一种精神性存在,是一种精神范畴。如此一来,“佛性”也就必然是精神性质和性能的存在。

在佛经与禅学中有一句名言众所周知,所谓“心生则种种法生,心灭则种种法灭”,它给人的印象是:心是万能的,是无所不能的,甚至是可以为所欲为的。大千世界一切的一切,我心念一生它们就随之衍生出来,我心念一灭它们就随之消殒于无形。如此一来,禅学似乎就成了一种绝对主观唯心主义的学说了。真的这样来理解禅学,禅学几乎就是一种异端邪说了:我想如何就可如何,我百无禁忌、绝对自由,谁也无权阻止我任性妄为。

在此,我们来比较一下神秀和惠能的悟道偈:

神秀道:“身是菩提树,心如明镜台。时时勤拂拭,莫使惹尘埃。”

无论谁看起来,此偈都显示神秀是一位一心向善,一心问道,克己奉礼,拒绝恶念恶行的道德模范和正经修行人。

惠能道:“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慧能神秀论佛图(郭文光作品)

相形之下,惠能便像是一个毫无道德原则而任性妄为的无赖了。

然而,五祖弘忍却据此将衣钵传给了惠能。五祖这样做确实有佛理依据。因为惠能偈语正合于佛经中无数次论及的原理:“心生则种种法生,心灭则种种法灭。”

佛经认为“四大皆空”“一切皆空”,也就是“本来无一物”的意思。佛经认为一切现象的生起和消灭,不过是心念一转的结果;心念生而现象生,心念灭而现象灭。既然一切皆空,本来无物,“尘埃”当然也不存在,人任性妄为当然也就无罪无咎。如此一来,好事坏事皆属幻象,是非善恶都是虚设;人生自然了无挂碍而轻松无比,快活逍遥而自由自在。然而,如此一来,必然导致行为无轨则,做人无底线。人人为所欲为,天下自然大乱。禅学由此便成为了异端邪说。

然而,禅学毕竟不是异端邪说。打着禅学的旗号而异行邪为的僧人和俗人却确实不少。而这类邪淫之徒的出现与禅学理论常常被曲解有关。

其实,禅宗理论是有自然依据的,禅宗的核心范畴“佛性”“自性”“空”是有自然属性的。禅学理论完全可以通过自然主义的解读而消除其神秘主义和绝对主观主义色彩。而笔者以为,唯有这样的解读方为正解。

《六祖坛经》记载:(五祖弘忍)为(惠能)说《金刚经》,至“应无所住而生心”,惠能言下大悟道:“何期自性,本自清净!何期自性,本不生灭!何期自性,本自具足!何期自性,本无动摇!何期自性,能生万法!”此处所谓自性,即自身本来具足的佛性;佛性,即指人的无限能动性和绝对存在性。人之佛性从何而来?源于自然而依于自然。自然万物本来具足佛性,人乃自然万物之一,当然亦本来具足佛性。

从某种意义上说,佛性相当于康德所谓的“物自性”。而“物自性”是自然存在的,佛性也就是这样一种自然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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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宇宙本体角度来说,所谓佛性,可以称其为宇宙万物之共性、终极性态或根本性质。

佛性的自然实体象征,可以是能量或基本粒子。因为宇宙万物都在此基础上生成,并由其构成。仅以能量为例,它之所以可以作为佛性的象征,因为其具有三大特性:能量运动、能量守恒、能量不灭。这就使之具备了绝对实体的性质。而且,能量无形无象而无时无处不在,故而,能量“无形而无不形”(自身无形而现形于一切事物),“无在而无不在”(自身无时空定域性存在,而存在于一切事物的时空形式之中)。能量永恒运动转化,一切事物由此生成,且最终湮灭而复归于能量之海;故而,能量“无生而无不生,无灭而无不灭”,也就是说,其自身无生无灭、自古以固存,而一切事物由其生成和湮灭。而在禅学理论表述中,佛性正是这样一种“无形而无不形,无在而无不在”“无生而无不生,无灭而无不灭”的存在。此即禅语所谓:“生生所以无生,灭灭所以无灭。”亦如庄子所谓:“知形形之不形乎?道不当名。”

佛性的自然虚体象征,可以是宇宙万物运动变化的轴心或动态平衡中心;也就是老庄哲学所谓“道枢”(庄子曰:“彼是莫得其偶,谓之道枢;枢始得其环中,以应无穷。”),即自然天道运转中枢。因为,宇宙间存在的一切都从中生成、发展和变化。一切皆在运动变化,凡是变化都必然围绕一个轴心、中心或中枢而运动。也就是说,运动变化的轴心、动态平衡的中心、天道运转之中枢无时无处不在。它体现在宏观宇宙的整体运动变化中,也体现在一切具体而微观的现象的变化中。这“道枢”无形无象而无时无处不在,其“无形而无不形,无在而无不在”。一切事物由“道枢”的运转变化而生成,且最终因“道枢”的运转变化而消殒于无形。这“道枢”可谓“无生而无不生,无灭而无不灭”,正因为如此,它才可成为禅学绝对实体——佛性——的自然象征。

禅学认为,佛性既是空又是色,是“色空一体不二”之存在;如禅语所谓:“空即色,色即空,色空不二。”它恰如老庄之道,既是无又是有,是“有无一体不二”之存在;如老子所说:“(有无)二者同出而异名,同谓之玄;玄之又玄,众妙之门。”说佛性是“空”,因为其自身无形无象,无生无灭;说佛性是“色”,因为其无处不在,生生不息;说佛性是“色空一体不二”之存在,是因为其“无形而无不形,无在而无不在”,自身无形而现形于一切事物之中;其“无生而无不生,无灭而无不灭”,自身无生无灭而现身于一切事物的生灭流转变化之中;一切现象皆为佛性所现之象。能量“无生而无不生,无灭而无不灭”

从宇宙本体角度来说,佛性即宇宙万物的自然性:自然本然性和自然规律性。自然本然性指,宇宙万物自身本来固有的性质性态——恒常变化而变化恒常性。自然规律性指,宇宙万物生成发展变化的自身规定性,宇宙万物自然变化的根本法则,这也就是禅学所谓的因果规律,即因果相待、因缘果报的规律。

从一方面说,佛性是一种普遍存在,即自然万物的本质性态、自然生成发展的根本规律、自然万物变化的根本法则。此三者合称自然性。因此,佛性即自然性,即宇宙之自然性、世界万物之自然性。从另一方面说,佛性即自然天道之运转中枢、自然万物运动变化之动态平衡中心、一切事物恒常变易而变易恒常之轴心。这里所说的中枢、中心、轴心,也都是自然存在。从这个意义上说,佛性亦可谓自然性。

佛性,作为宇宙万物的普遍性态也可称之为:恒常变易而变易恒常性、无限变化而绝对存在性、自然大化而圆融无碍性、生生不息而灭灭不已性。

正因为佛性具足上述性质,所以佛性属于绝对实体:一切现象由此绝对实体而源生,一切现象依此绝对实体而存在,一切现象由此而生生不息、灭灭不已,宇宙万物由此而恒常变化,变化恒常。

恒常变易而变易恒常性、无限变化而绝对存在性、自然大化而圆融无碍性、生生不息而灭灭不已性,纯属宇宙万物的自然属性。宇宙间存在着的一切事物,无不恒常变易而变易恒常;宇宙间存在着的一切事物汇成自然大化洪流,而各各在其间圆融无碍地变化不息;宇宙间存在着的一切事物皆以能量形式无限变化转换,而能量守恒不失,故而具足无限变化而绝对存在性。从宇宙本体角度说,佛性,即是这种纯属自然的性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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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人性本体论角度来说,人是宇宙万物之一,佛性遍在于宇宙万物,当然亦存在于人之性命之中。作为生命机体,人本来具足宇宙固有的自然性:自然本然性(宇宙万物自身本来固有的性质性态——恒常变化而变化恒常)、自然规律性(宇宙万物生成发展变化的自身规定性,宇宙万物自然变化的根本法则,亦即佛学所谓的因果规律,即因果相待、因缘果报的规律)。作为生命活体(其他生命体亦然),人本来具足自然能动性,即能见、能听、能嗅、能味、能触的生命性能,以及生命活体的应时而生、应激而发、应机自动、应境自如的性能。作为宇宙自然的产物,人本来具足佛性,具足恒常变易而变易恒常性、无限变化而绝对存在性、自然大化而圆融无碍性、生生不息而灭灭不已性(此即永嘉玄觉所谓“无明实性即佛性”)。作为心性意识主体,人本来具足宇宙自然性:自然本然性和自然规律性;同时,作为心性意识主体,人本来具足自然能动性(即有欲有情、有意有念、能辨能识、能思能想性),具足恒常变易而变易恒常性、无限变化而绝对存在性、自然大化而圆融无碍性、生生不息而灭灭不已性。换言之,人本来具足佛性。然而,任何生命机体都必须与环境互动适应(因果相待、因果互动、相互制约、相互促进)来求得生存和发展。在互动适应的过程中,生命机体常常因为过于依赖或执着于相应的外界环境,而迷失其本来具足的佛性(即自然大化无限变易性和自然大化绝对存在性),此所谓生命的自役、自羁、自困、自蔽、画地为牢、固步自封,由此而使生命落入相对有限境域。落入此境中的生命体,便成了只能在特定的条件和环境下才能自在而自如生存的生命体。一旦脱离此有限条件或特定环境,它就完全丧失了适应性和能动性了。也就是说,在高度适应有限条件和特定环境的同时,它丧失了本来具足的无限绝对的适应性和能动性。相比于其他物种的生命体,人的生命体对外界环境的适应性和能动性,具有更为广阔的空间和强度。而作为心性意识主体,人所具有的适应性和能动性几乎是无限广阔深远的。作为心性意识主体,人也处于与外界互动(适应和能动)的动态进程中。在适应和能动的动态进程中,人使宇宙本体(物自性或“本来面目”)在自己意识中呈现出种种现象:“科学心”生科学现象世界,“艺术心”生艺术现象世界;“功利心”生功利现象世界,“非功利心”生非功利现象世界;“善良心”生善良现象世界,“邪恶心”生邪恶现象世界。此佛教禅语所谓“心生则种种法生”。在恒常变化的动态进程中,人又使种种心生之现象湮灭于意识之中:科学心灭,则科学现象世界灭;艺术心灭,则艺术现象世界灭……。此佛教禅语所谓“心灭则种种法灭”。人的心性意识如果始终处于恒常变易而变易恒常、自然大化而圆融无碍之境,则不失其本来具足的佛性(即宇宙万物皆有的恒常变易而变易恒常性、无限变化而绝对存在性、自然大化而圆融无碍性、生生不息而灭灭不已性)。人之心性意识如此运作,即禅语所谓“妙用无穷而一尘不染”“活在当下而当体即空”;即老庄所谓“与天同运而与道同化”“天人合一而物我两忘”。作为心性意识主体,人所具有的适应性和能动性几乎是无限广阔深远的。然而,如同某些物种之生命体——它们在与环境互动适应的过程中,因过于依赖或执着于外界环境,而迷失了其本来具足的佛性——那样,人在与外界互动(适应和能动)的过程中,心性意识也会因“我执”(执着于自己固有的观念、意识)而迷失其本来具足的佛性,即迷失无限能动性、全能适应性、绝对存在性、自然大化性、圆融无碍性,从而落入自蔽自障、固步自封、画地为牢的境地。此即禅语所谓“但有挂碍,便落生死”的境地。“我执”必然导致“法执”。也就是说,人因执着于自身固有的观念意识,必然进而执着于由自我意识所生之现象世界;由此必然导致人坚信自心所生之现象世界是真实不易而客观实在的世界。其实,已经为人心所意识到的现象世界和将会为人心所意识到的现象世界,都不可能是真实不易而客观实在的世界。人心对宇宙万物的意识、认知和把握,永远在路上。如前所述,境由心生:“科学心”生科学现象世界。此科学现象世界并非真实不易而客观实在的世界。所谓科学现象世界,实际上处于永恒的生成变化过程中。恰如牛顿的经典力学理论(牛顿力学心念)必然会被现代量子力学理论(量子力学心念)改变和超越;牛顿力学所生成之现象世界图景也必然会被量子力学所生成之现象世界图景所改变和超越。而现代量子力学的理论和由此所生成之现象世界图景,也必然会被更新的理论和由其所生成之现象世界图景所改变和超越。人心对宇宙万物的意识、认知和把握,永远在路上。人类对宇宙本体的意识以及由此所生成之宇宙图景,必然是生生不息而灭灭不已的。这就是佛教禅语“心生则种种法生,心灭而种种法灭”的真义所在。“科学心”和由此所生之科学现象世界是如此,其他诸心(诸如艺术心、功利心、善恶心)和由其所生之现象世界当然也是如此。“永远在路上”的心性意识,才是具足佛性(恒常变易而变易恒常性、无限变化而绝对存在性、自然大化而圆融无碍性、生生不息而灭灭不已性)的心性意识。而执着(我执和法执)所导致的自蔽自障、固步自封、画地为牢,使人本来具足的佛性迷失贻尽。这就是禅学所谓“自性的迷失”。迷失的自性需要寻回,迷失的佛性必须回归。人为执着是导致人之佛性迷失的唯一原因。如前所述,佛性,即宇宙万物天然具足的恒常变易而变易恒常性、无限变化而绝对存在性、自然大化而圆融无碍性、生生不息而灭灭不已性。心性意识若是处于一无所执、一无所是、一无所住而了无挂碍的运转状态,则其本来具足的佛性不迷不失。当此境界,即禅宗所谓“我心即佛,佛即我心”,我之心性与佛性一体不二。而一旦有所执着,佛性当即迷失。此禅宗所谓“一念迷,佛即众生”,若能当即醒悟,则“一念悟,众生即佛”。心性有所欲求,便必有所执着。有求、有执,则佛性迷失,使人之心性从无限绝对存在境域,落入有限相对存在境域;使人从恒常变易而变易恒常、无限变化而绝对存在、自然大化而圆融无碍、生生不息而灭灭不已的存在状态,落入固执僵化、自羁自闭、自蔽自障的存在状态。因此,禅宗有所谓“有执皆妄,有求皆苦”之说;老子有所谓“为者败之,持者失之”之说。如前所述,佛性即自然性。但有人为执着,便即丧失自然。但有人为欲求,便即背离自然。返朴归真,回归自然,便是破执去蔽,复活佛性。佛性即自然性,即自然大化性、圆融无碍性、无限变化性、绝对存在性、恒常变易而变易恒常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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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人性本体的立场,必然是境由心生,“心生则种种法生,心灭则种种法灭”;一切现象,无非人心所现之象。站在宇宙本体的立场,必然是天道自然大化而衍生万物又湮灭万物,使之复归于自然大化洪流;一切现象,无非天道所现之象。在许多论者看来,前者属于主观唯心主义,后者属于客观唯物主义。似乎是完全对立的两种理论,其实不然。

禅宗学说可谓是绝对的主观唯心主义。道家学说可谓是绝对的客观唯物主义。绝对的主观唯心主义=绝对的客观唯物主义。犹如绝对的有=绝对的无。因为,绝对即唯一。不可能存在两个唯一,若有,则二者必然完全重合。禅宗站在人性本体的立场,禅学理论构成了一个至大无外、无所不包而自圆其说的圆。老庄站在宇宙本体的立场,道家理论也构成了一个至大无外、无所不包而自圆其说的圆。这两个至大无外而无所不包的圆只能也必然是完全重合的圆。因为,不可能同时存在两个至大无外的圆;若有,则二者必然完全重合。上述二种立场所识所见,实际上是互为镜相的完全重合关系。

禅宗学说可谓是绝对的主观唯心主义。

主客心物,若作为绝对实体而存在,则必然是主客一体不二、心物一体不二的关系。作为绝对实体的道,必然是有无一体不二的存在;作为绝对实体的佛性,必然是色空一体不二的存在。有和无,是同一道体的两面。色和空是同一佛性的两面。同理,具足无限变化性和绝对存在性的道,主客心物必然是其一体之两面;而具足无限变化性和绝对存在性的佛性,主客心物亦必然是其一体之两面。

站在宇宙本体的立场解读禅宗学说,则佛性即是自然性,即宇宙万物本来具足的恒常变易而变易恒常性、无限变化而绝对存在性、自然大化而圆融无碍性、生生不息而灭灭不已性。而老庄之道,指称的正是宇宙万物本来具足之自然性。因此,站在宇宙本体的立场解读禅宗学说,禅学变成道学。站在人性本体的立场解读道家学说,则道学变成禅学。天道自然即是佛性,而佛性即是自然性,即是体现在人性中的恒常变易而变易恒常性、无限变化而绝对存在性、自然大化而圆融无碍性、生生不息而灭灭不已性。

禅学以人性本体为中心而画圆,构成自己的宇宙万象图景,建立自己的心学理念体系。道家以宇宙本体为中心而画圆,构成自己的宇宙万象图景,建立自己的自然哲学体系。二者实际上是“不一亦不异”的关系:禅学以自身的心学理论体系为阳面,而道学必然作为其阴面隐伏其下。同样,道学以自身的自然哲学体系为阳面,而禅学必然作为其阴面隐伏其下。由此二者构成阴阳合一的关系。

对于返朴归真而回归自然的得道之人,自心与道体达到了完全的同一,如此境界谓之“我心即道,道即我心”。对于了断人为造作而了无挂碍执着的禅者,是自然无心、自然无为而回归了自然平常心的人,是自心与佛性达到了完全同一的人,达此境界谓之“我心即佛,佛即我心”。

修习禅学者,若不能意识到禅学由坚实的道家自然主义构成其不可移易的内核,则必落入异端邪说的泥淖,走上百无禁忌为所欲为的淫邪歧途。修习者若能领悟此中真谛,则天道自然的法则必然成为其心性意识和行为举止的神圣法则,由此才可成为回归自然返朴归真的得道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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