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篇说释尊所证的法。这篇接着说释尊是如何完善,或者说,佛法最终是如何显现于世间的。
先讲完善法。单单是释尊在菩提树下所证的法,是构不成完整的佛法的。因为上篇也说,那只是一棵树的主干,还有更多枝繁叶茂的内容。并且,上篇说所证之法也只是一种形式的法,我们大致可以窥见一斑,但要完完全全地知道释尊在菩提树下所想所思,已然是不可能的事情。
如此,就必须借助更多的内容来充实进这个最初的形式里面,使这个最初的形式之法有依托。
什么才是法的依托呢?如果用《心经》里面的“空”,来比喻释尊最初所证之法的形式,那么它的依托就是“色”。我们说释尊所证之法,是缘起的法,这个法本身也是缘起的,那么就必然地离不开这个“世间”,也即是“色”之世界万物。
因此,如果离开“色”,就不成“空”,色空一体,才是完整的法。假如,只是说假如,释尊当初就一直沉浸在那种解脱的境界里,从而寂静涅槃,那么如今还有佛法吗?没有依托,没有表现,显然没有佛法显现。
这是有可能的事情,也说过,因为释尊最初也是偏于自己解脱,得大自在,然后静默,以为世间无人能再解这种法。这有环境的影响,当时的主流是婆罗门以及各种沙门之道。
而恰恰地,这些婆罗门以及沙门之道,正是释尊能够从那种解脱自在之中走向人间的因缘。
我们现在看到的佛经,大多数都有非常多的神话色彩,有很多的梵天、恶魔、诸天神等等。如果能够明白,这些神魔原本就是婆罗门以及众多沙门之中的固有存在,你或许就会明白经典记载这些的真实用意。诸多的经中,都是说佛在讲经时,总是各种天神天女来捧场,然后大放光明。
什么用意呢?当然是一种隐性比喻的形式,说佛法是不离之法,原本古印度存在的各种教、各种道,都能浸润在佛法之中,然后世间光明。这种意味,并不是空穴来风,我们从释尊最初传法的心理上也可以看出端倪。譬如菩提树下释尊刚证法时的“恶魔试探”,还有释尊偏向解脱静默时的“梵天请讲”。
所有原本世间存在的,释尊所经历过的,尤其是婆罗门和沙门之道,成为了释尊所证之法显现出来的依托,才让佛法有了“走出来”的可能,否则就是寂静涅槃。
从“空”出“色”,这是一个质的飞跃。有很多学佛的人,往往最终都是沉迷在“空”中,不能自拔。能入又能出,出入自由,色空不二,才是终极的大自在,这在前面《心经》里面专门说过,不再具体讲。
而释尊,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大智度论》说:“一切智智相应作意,大悲为上首,无所得为方便。”这应该是对释尊最初传法心意的最好解释,不过是处因缘中,因缘生悲智,且说因缘法,出入无所得,得无所碍。
连释尊这样大彻大悟的人,都能因缘而无所得,我们还何必还执著于世间种种小事。
这是很值得思考反省的一个问题。理一下前几篇到这篇的思路,从放弃幸福生活而出家求道,这是一个舍;随后是放弃婆罗门而选择沙门;然后放弃沙门而选择苦修,继续放弃苦修而选择自证。一路直到解脱自在,取得所谓的大圆满。
如果是一般人,那可能就无比自得了,因为得到了世间最大的道,沾沾自喜,沉迷于得。
但释尊不是,到最后还是“无所得”。只有“无所得”,才能从“无所得”中走出来,走向人间,这才是圆满的佛法,也即是超脱世间又依于世间的因缘和合之法。
这样,释尊所证之形式之法,因为有了世间的依托,才让我们有机会去亲近。
康德说“先验主义”,孔子说“生而知之”,这些不是从经验中总结出来的道,虽然只是“形式之法”,道不清说不明,但是到头来最终还是要依托世间经验,才有它们真实的表现,才能利益一切众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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