菩提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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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Uhjnbcbe - 2024/5/8 9:1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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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很多年前,诗人舒婷的《致橡树》,让我万分感慨。木棉花和橡树的爱情,独立、自强,富有尊严。爱,便是爱了,绝不是附庸。它们“根,紧握在地下;叶,相触在云里。每一阵风过,它们都互相致意。”这样的爱情,浪漫而独特,我喜欢。椰子树,与橡树一般高大照着木棉和橡树,我寻找自己的爱情。我找到了。那时候,我没有见过木棉,也没有见过橡树。诗里说橡树高大伟岸。我的他,是吗?是的。他不算高大的身躯里,有一颗阔达的心。心有多高,世界有多大。橡树比拟他,可以。木棉呢?该是柔弱而娇俏的吧。我不知道。我有过南国的红豆,却像没有见过橡树一样没有见过木棉。电影《刑场上的婚礼》最后,周文雍和陈铁军双双牺牲在红棉盛开的树下。那是红棉给我唯一的意象,不知道红棉与木棉什么关系。大象无形,至刚易折。意想不到的,我的橡树突然倒了。像大自然中千千万万棵悄然倒下的大树一样。山洪、狂风,每一个狂猛的侵害,柔弱的躯干往往没事,坚强的伟岸,会因为宁折不弯而倒下。那一刻,我想起了《致橡树》。舒婷只是告诉我们,橡树和木棉,共同分担共同分享。她没有告知,如果一棵倒下了,另一棵何以自处。作为树的形象,木棉并不柔弱。后来我去了南国,看到了木棉和橡树。木棉不但高大,还有坚硬的刺。她的柔和美,只属于橡树的温情。身是菩提树,心似明镜台 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云和云,互相思念,就可以借着风儿,在高空短暂一瞥。它们的拥抱,便是人间的倾盆。“泪飞顿着倾盆雨”?倾盆雨也是眼泪啊。树的眼泪在哪里?在躯干里。所有的泪水,顺着脉络,流给了自己。木棉树哭泣的时候,刺,有没有稍稍温婉一点?泪水的浸润,能不能换回橡树的回眸?不能。“逝者如斯”,纵然不舍昼夜。昨日之水早不是今日之水了。是树的悲哀还是人的悲哀?过了《致橡树》的年代,舒婷自己还记得那首诗吗?现在还有多少人记得?如果可能,我愿意活成一棵树。不是橡树,不是木棉,就是一棵行道树,什么品种都可以的行道树。我愿意在熙熙攘攘的尘世繁华里,独自品尝热闹背后的孤单。我希望看尽人间风月,像《红楼梦》中贾府的老祖宗做的那样,知道便够了。然后呢?笑看云卷云舒。千年的银杏,坚守着什么?等待着什么?如果要定下是哪一棵树,我愿意是最常见的杨树,风吹过的哗哗声,是我不间断地呼唤:“你在哪里?”如果我是西安的石榴树,我会用火红的盛开,让你在红红的浓艳里,看到曾经的青春。如果我是银杏,千年的坚守,为了来生的继续吗?无论你变与不变,我立在那里,不移不动。如果我是水杉,我会尽力向上高长,寻一份高瞻远瞩,早一刻看到你的身影……还有什么?还有什么行道树,能聊慰我心?那么多的如果,不过是如果。我不要如果,我要你回来。你是不是橡树都没有关系。你能回来吗?如果你能,我愿意化为一块石头,一块镌刻了你我的三生石。我不要三生石上的誓言,就是三生石。我看到过“抱柱信”,也看到过“望夫崖”。三生三世的约定,不会因为孟婆汤改变吧?不会的。你意志坚强,个性特立,以我对你的了解,你会劝说孟婆,放弃让你喝汤的念头。你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劲头,是一棵树还是一块石头?石榴花谢了,果实也不错如果可以,我不要做孤独的树,也不做坚硬的石头。我愿意做一棵株小草,一株最早得知春讯的婆婆纳。一株绵绵延延的繁缕。一株摇曳在风中的二月兰……草儿尚未完全青绿,二月兰已经开花。紫紫的带了些许忧郁,报告“春天来了”。不用假设了,如今的我,像极了二月兰。我以为的春常在,一经夏日酷暑暴晒,马上消失了踪影。无论自然还是游人,都记不起二月兰曾经存在过、热烈过、扬眉吐气过。盛开的二月兰,夏日里不见了踪影大家以为的消失,真的消失吗?不是,是暂时的消退。二月兰躲在泥土深处,笑看红尘滚滚。我错了,你不是橡树。你才是铺满春天大地的二月兰?我看到的每一株二月兰,每一朵二月兰的花,都是你招呼我的化身?记得那年,家中的昙花要开了。我们一夜未眠,等着昙花开放。我说,昙花是佛前的花,只为善良绽放。你说,我们家没人信佛,花开就是花开。是啊,佛前的优昙花,心到意到,石头上也能盛开。那么,不信佛的你,是不是自己并不知道,是昙花的精魂,承载了你我?你我在人世间,不过凡夫俗子,焉能知道前世今生。影集中没找到昙花。仙人球的花,像优昙花一样美好吧。不变了。我便是一株昙花,一株昙花的根。一朵短暂盛开后久久隐藏了身影的昙花。你也是一朵昙花。一朵绽放时过于热烈的昙花。你的热烈,消耗掉你生命的张力。我默默地期待,期待一次花叶的再相逢。我们不是什么木棉和橡树。我们不是树,不是三生石,也不是二月兰。我们就是昙花。我是根儿,你是花。花开花谢很正常。根还在,心不死。如此而已。(怀念我的那家伙之六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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