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似乎对六祖慧能的著名偈颂“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讨论的比较激烈,其中关乎说六祖作偈之时是否开悟?此偈是否是开悟偈?此偈是否偏空?末学就此几个问题表达一下个人的理解,供各位同修参考。
一是关于六祖作偈时有否见性开悟。而且必须说明一下这里的见性开悟的标准非是理悟,非是解悟,而是证悟。在禅宗唯论见性,证悟如同教下见道,同修们讨论的是即作此偈时六祖有否触证如来藏的问题。
那么我们在讨论这个问题时就要分清楚一教下的见道是怎么回事,禅宗的见性又是怎么回事,禅宗见性与见道是否为各自不同所立。
首先,在禅宗见性问题上末学始终认为与教下见道是一回事,而且无论各大乘宗派皆是同一标准同一回事。即皆是别教登地、圆教住位菩萨。
我们先谈教下,对见道有分真见道和相见道两个次第。
一是真见道位:即是由串习修行中生起的无分别始觉缘真如契入如来藏空性分、真如本觉无分别萨瓦若智海,现观一切法如幻,一切法无我的唯一真法界。此需由行者断除分别性人法二我执等二障的异生性种即可,于十六刹那分证苦集灭道的法智忍和法类智忍,所亲见真如法身赤裸裸、净洒洒,一法不立,离四句、绝百非、离一切边见及戏论,在唯识中也叫实证根本无分别智或证真唯识性。此见道于禅宗与破本参初关(也有人立为破重关)相应,然针对行者状态有出定入定之说,此时行者只证素法身,无法活泼施用,而且极不稳定,需要保任,时而会有习气种子泛起,如牛犯人苗稼,故常需观照牵住牛鼻子,禅宗称之为牧牛,在教下就是在般若空性慧摄持下的六度万行或十波罗蜜多。
二是关于相见道位。从初地菩萨现证一切法性空的时候,就能灭一切认假为真的戏论相,菩萨到了这个境地,当下就是毕竟空。这和我们凡夫不一样,凡夫通过学习佛法,在心中树立空性的观念,然后用这个空性的观念去对应我们的生活,然后产生了“一切事物,都是缘起幻灭的,不应该执着”的想法。从而于见道位转修道位修行,这在禅宗里叫悟后起修,称性起修,全修在性。但修道位菩萨在般若空性慧的摄持下六度万行,初时往往入定时能安住般若空性慧中,出定时则又被未通达后得别相智慧的迷乱现象所迷,即使有些已获得的别相智慧也无法任运。即在离相时可发起无分别智,在即相时依然落入分别的双运分割现象。所证的内证智慧真是真,俗是俗,各各分别,无法交融,所以也叫离四句各别内证智慧。是故虽于初地时能于刹那间礼百佛入百三昧,而随地阶增长其刹那礼佛入三昧也以十倍级数增长,所即诸法而入的一相三昧一行三昧虽即是相见道,但在五地难胜地以下,无法深入禅境定生起觉法自性性意生身,无法在无分别智的导引下观察诸法于“法住法位”下的相续常住的“世间相”,无法做到空有不二的、性相一如的,更别说什么行住坐卧二六时中如如不动、生杀与夺任运自在等等这类的空话。唯证得五地菩萨位的时候,方始又通过第二关:证得空有不二、生死涅槃不二,方始真俗无碍、二谛融通,所以五地菩萨与禅宗破重关对应。
所以,登地菩萨到五地难胜地前的相见道是无法与真见道相合相融,即性即相、性相一如的。只有到了五地菩萨位,能真正开始空有双运、真俗双运、现空双运、智悲双运时,虽是少分,但此时方是真正的相见道位:即能现观五阴十八界的一切法唯依如来藏真妄和合运作的如来藏缘起的自心现量,此时的现观是双融真俗唯识,在唯识上说即是以后得无分别智实证唯识相。所以,六祖的“五个何其”与此相应,是四地满心后破重关入五地难胜地位。当然,到五地难胜地于禅宗依然不能说归家稳坐,只能说虽是少分,但已开始能现观性相一如,要至观一切法皆如,一切法皆不增不减,需到八地以上的金刚道无学位圣者方可。
我们看窥基大师的一段教言:
窥基大师的教言与笔者所述一致,需要补充的是,于七地加行时是尽转赖耶藏识俱生性异生性种,到八地时将赖耶藏识中所有种子全部净化并将全部异熟识转为清净真如,此时舍赖耶藏而入金刚道修行。故言“八地已上无勉励修”。
所以,关于以上争论的问题,六祖大师的偈颂,毫无疑问是整个二转般若经典核心宗旨的概括性表达,那么以六祖如此表达,完全可以说明六祖已触证法界实相而发起般若空性智慧。说六祖作偈时有否见性,末学可以肯定六祖此时已见性触证如来藏,否则,六祖的“米早熟矣,只欠筛在”就成了大妄语了,所以说六祖悟两次是没有问题的,实际上还不知经历了多少次大大小小的悟境。只是写偈此时的六祖,正处于修道位中,犹在净除一切自心现流的习气种子方面尚有疑惑,在怎样无增益无减损的生心上存在困扰,念绝则死水龙,生心则倾湫倒岳,所以六祖于五祖开示其金刚经金刚句“应无所住而生其心”而打破生心即凡、不生心即枯木的二重束缚,破重关作枯木中龙吟,呈出“五个何其自性”,将真相见道的境界活泼泼的展示出来。
何以六祖透过“应无所住而生其心”就达真相见道而大悟?还请各位同修参详。
只是,为什么后面诸德会对六祖此偈有诸多微词?
萧平实就不用说了,他居然敢污六祖的“本来无一物”是断灭空。
但也有古今大德对此偈有诸多看法,此应结合这些知识们的对境而言。古德为方便接引后学,自己完全可以眉毛拖地、落泥落水,引六祖偈施设各种禅机,对这种情况我们应去会机而不要死于大德们的句下。
如元音老人、梦参老之语,绝不要认为这些大德是在拈评六祖当时的悟境,而是要领会这些大德的关键语及所指对境。我看了原文,从元音大德的本意,绝非是对六祖此偈说三道四,评头论足。我未听梦参老的原话,虽不置评,但可以武断一点,梦参老也与元音大德一样,对胜义第一义空不会错会。
我们再来谈六祖大师此偈空不空?当然空,而且空的彻底。因为此时六祖只是随缘作偈,是针对当时神秀大师对般若胜义空性的理解尚存“树”存“镜”,依然法执情重,如此法执不破,则无法契入胜义第一义大空毕竟空,六祖之偈如雷霆之喝,如金刚王宝剑,扫荡神秀大师的葛藤纠缠,直接干净利落,何等痛快,没见性者怎会有如此这般的气魄?所以说此偈是开悟偈显然牵强。但是,对凡夫来说,不要怕空,只怕你空不了,依然对“有”藕断丝连、留连不舍。只是今人学禅之辈,多未知空就轻言空,只在口头上讨空话,无有是处。说句题外话,同样对于净土行人,不怕你着有着像,只怕你没信心、没愿力而且不老实修行。
再说修行之要和次第。学禅之人得祖师之一句不落阶级就误认为没有次第,是一个很大的误区。
以六祖指导慧明不思善不思恶的公案,就以为简简单单的直指一下“那个就是明上座的本来面目”即是禅宗,殊不知乃是因慧明根而施机直指,要能做到前面“屏息诸缘、勿生一念”,如果非是五祖门下上座高参,你叫六祖随便找个信众试试?另外,关于参禅,真正的参究不是在无修行的凡夫地作妄想叫参禅,上次说到参唯识禅,踞海临风师兄说我在创造唯识禅的名相。我说佛的八万四千法门,哪门不是参禅?禅那一词始于印度,叫静虑,只是禅那本身就有境界,非是普通凡夫能够做到。大家都知道禅宗是悟门,靠疑情悟入佛之知见,小疑小悟,大疑大悟,不疑不悟。但其实,参禅就是一种思维修。我们说闻思修都能有各自发起的智慧,参禅的每一个大大小小的悟,其实质就是思所成慧的发起。都说唯识是佛甚深心语,那么深入佛甚深心秘密境界用正理思维观察心行实相,而在探索甚深心行实相时是不断不断的起疑的,而且是不断不断以地地生起的法住智即地地观智去破疑的,怎么就不是参禅?
介绍一个《入楞伽经》罗婆那王开悟明心之公案:。
还是要稍微点一下此公案的关要:罗婆那王是入楞伽山,“唯自见身住本宫中”是参此公案一系列诸疑的前提,楞伽山及“本宫”所指含义大家应清楚绝非普通凡夫地,而是禅定的境界。而公案中这些疑问既有罗婆那王于禅定中现量所见,即如梦观、如幻观、翳观、阳炎观、旋火轮观皆是现观成就,也有罗婆那王如理思维、如理寻求、如理伺察的如理必要条件,因为世间静虑或外道禅定是不可能契入法性发起法住智的。所以说明此公案罗婆那王绝非是在凡夫地就有此智慧,罗婆那王能入难入之楞伽山,刚才已经说明是表法罗婆那王已入甚深禅定,“唯自见身住本宫中”即是代表罗婆那王已制心一处安住于心一境性中,能于禅定中止观双运,定慧等持,以慧觉观。
很多人说怎么自己参禅总起不了疑情,起疑情是要有境界,有智慧的。首先是你不达到一定的境界起什么疑情,“念佛是谁”的疑情是什么人都能起的?硬要在一个什么念佛持名功夫都无,什么智慧都未能生起的情况下要自己起“念佛是谁”的疑情,那无非是自作多情。“念佛是谁”的参悟也有两种不同的境界,一是现观假我念佛,为念佛成片境界,一是契入一心不乱念佛,即参透念佛是谁禅机胜义境界。这些都是贤位菩萨及见道位圣者向菩萨境界,与凡夫参“念佛是谁”没有交涉。
所以行者在参禅行门中,会有许多途中的风景,均必须在正知正见的基般若摄持下发起正观,如理思维,参究那个离心意识的不与万法为侣的娘未生前的阿谁本来面目。真正的祖师也会依行人不同的境界而施设不同的禅机,如母鸡孵仔,或嘱坐窝,或啐啄同时,都为打破无明壳。
所以,实证诸法总相的般若空性是前提,是八万四千法门之门,未入此无门之门,即未登堂入室,即是门外汉,即不叫佛子。还记得僧问曹山“月落时再见”的公案吗?讨论的焦点是月落时方是见道时,因为真见道就是没有任何的“朗月、菩提树、明镜台”等门头光影,至于此僧后面一句显出其在公案中所出言句只是为与曹山合演一千古绝唱之公案,境界已然在“朗月当头”之上而已。
再说次第,任何门派,不可能一步登天,一定要先见性,首先必须在能所双亡条件下见这个彻底的、当下即一法不立的如来藏空性分,即是见法身、真如的真见道,方可以在修道位去进修一切智、一切种智和一切智智。自己都还保留自留地一样存些贼心,贼心不死怎么可能与道相应、见到本来?象萧平实那样幻想,用分别意识这个贼心去触证如来藏?用那个我相炽然的肉眼去见佛性长啥样?无有是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