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由品第一
行者:《六祖坛经》中神秀大师的四句偈:身是菩提树,心如明镜台,时时勤拂拭,勿使惹尘埃。为什么五祖说他入门未得?
愚仁:根据此偈是入门未得,因为五祖要求的是“取自本心般若之性”。什么是自本心般若之性?不就是自性吗?自性有形有相吗?自性是法吗?自性是物吗?都不是。第一句是菩提树是有形,第二句是明镜台是相,第三句是勤拂拭是法,第四句是惹尘埃是物。所以说他未得。
行者:都说六祖慧能大师的四句偈“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是顽空,你怎么看?
愚仁:不能说“都说”,只是部分人说是顽空,起码我没说它顽空,我说它是开悟偈。
行者:为什么说是开悟偈?
愚仁:第一句是本无树,是说般若无形,第二句是亦非台,是说其心无相,第三句是无一物,是说本来这个“东西”是空性,第四句是惹尘埃,是说自性空空荡荡尘埃没有地方落,他承认有般若也承认自心,也承认尘埃的存在,只是污染不了自性而已,怎么能说是顽空呢?怎么能说他不明白呢?
行者:五祖给六祖传法时,为什么要袈裟遮围不令人见?是不是有密法相传?
愚仁:禅宗是直指人心,没有什么密法相传,之所以袈裟遮围不令人见是为了保护六祖而设定的。
行者:为什么非要袈裟遮围?
愚仁:主要是传衣钵,而传衣钵要有资格,不能随意传,而得到衣钵意味着地位的极致,世人看中的是地位而不是法。六祖不识字,五祖念《金刚经》,用《金刚经》来印证六祖的“证量”,恐世人加害才有遮围。
行者:五祖念到“应无所住,而生其心”,六祖言下大悟。我念了二百多遍也没能开悟,为什么呢?
愚仁:六祖明白的是言外之意,而你是明白这句话,所以说他能大悟,你却未悟。
行者:言外之意是何意?
愚仁:应无所住,不住法,不住于非法,不住一切相,不被任何境界所转,不被任何事物所惑,什么都不住了,是什么心态?是一个什么都没有的状态,什么都没有了就是无所住,就是那个无形无相的心,就是自性,从小到老所有的想法都是从这个什么都没有的状态里生出的。
行者:“何期自性本自清净”,何期是什么意思?
愚仁:“何期”可作“原来”讲。
行者:可不可以这样理解,原来自性本自清净,原来自性本不生灭,原来自性本自具足,原来自性本不动摇,原来自性能生万法。
愚仁:可以,本自清净是说本来就有这个清净的状态;本不生灭,那个空空荡荡没有生和灭;本自具足,那个空空荡荡本来就存在,它不是你修来的,不是证来的,不是学来的,不是上师给的,它是本来的;本无动摇,那个空空荡荡从来不动摇,从来没变化;能生万法,什么样的想法不是从那里生出来的?一切的一切全部是从那里生出来的。这几句话,就是说明这个东西很简单,别再搞得复杂又复杂了。
行者:佛佛惟传本体,师师密付本心。什么是本体?什么是本心?
愚仁:本体本心不二,也是自性、空性、佛性,在不同的地方作不同名称而已。所谓本心并无秘密可言,处处都在明说,只是修行人落在文字上不解而已。比如:无我相、无人相、无众生相、无寿者相,如果你真的把这四相消失了,你会是一个什么“状态”?“凡所有相皆是虚妄”,你真的把所有相空出来了会是什么“状态”?“不可思议”,真的没有思没有议是什么“状态”?“应无所住”,真的什么都不住是什么“状态”?重点是“状态”,而这种状态又无法用语言说明,因此成为秘密。
行者:那么所谓的状态是什么状态?有个状态那还是个“有”吗?
愚仁:是的,有个状态还是个“有”,但不得不说个状态,总得用个语言来说明问题,不然就无法说话了。什么都不说就是,但是有几个人能明白?所谓的“状态”很难用语言说清,到这时大多都是作个比喻,如:把大海比自性,把波浪比思维,当波浪平息下来就是大海,就是说思维“停下”来就是自性的显现,但是大海不是自性,波浪不是思维,当你是大海时你不知道哪个波浪?当你是自性时你变成了你周围的一切,当你是你周围的一切的时候还是你吗?当不是你了的时候你是什么“样”?
行者:您是说,当我是大海时我能知大海的一切,当我是自性时我就遍知一切,而又没有我的感觉,是吗?
愚仁:是的。
行者:这就成了神通了,您不是说学神通是外道吗?
愚仁:自性是根本,神通是末,得本之后末自现,如果为神通而修,那就是外道。
行者:哦,那清净心就是无念,清楚明了一念不生?
愚仁:是的。
行者:一念不生、无念,如果是这样,佛祖49年讲法是怎么讲的,难道什么念都没有?
愚仁:不是你理解的那样。有念与无念是两种状态、是两边,念与无念相互交替才能形成念,形成思维,形成语言。在日常生活中我们不知道无念的存在,让我们一念不生或无念,能够很接近本来无念的状态。
行者:您的意思是说,“无念”不是因不生念得来的,而是本来就存在着这么个“没有念”的状态,它与“有念”形成对立的统一。
愚仁:可以这样理解。
行者:可以说说您的交替过程吗?
愚仁:禅宗有句名言:前念已灭后念未生之间,就是说的那个无念状态。一句话有几个音符组成,音符与音符之间就是那个无念,没有它就无法说话,没有它就不能思维,我们却不知它的存在,不了解它,其实我们从来就没有离开过这个“之间”,不是用心意识可意识到的。
行者:《坛经》中说:慧能掷下衣钵于石上,曰:“此衣表信,可力争耶。”能隐草莽中。惠明至,提掇不动。是怎么回事?是六祖的神通吗?
愚仁:“惠明至,提掇不动,乃唤云:‘行者!行者!我为法来,不为衣来!’”当惠明得到衣钵时,惠明是一个什么心态?他知道衣钵是传法信物,他得到了,他传什么法,这时的心态很自然就能说出“我为法来,不为衣来”,他知道他提掇不动这个代代相承的以心传心的“法”。所以不是六祖的神通广大,要是六祖有那么大的神通就不怕恶人追杀了。
行者:惠明听了“不思善,不思恶”就言下大悟。我为什么看了上百遍都搞不明白?
愚仁:那是因为你只着文字相,不看这段文字想说明什么。
行者:所谓的”不思善,不思恶”,难道不是让人清净下来吗?
愚仁:是的,问题是你真的清净了,真清净了是一个什么样的“状态”?那个状态和本来面目有什么两样!?
行者:啊!我明白了,我的确着在文字上了,从来没想过清净下来是个什么“状态”。只是读过去而已,在这个所谓的“状态”的确无二法,无善、无恶,无常、无无常,即非是有,也非无有。在这个状态里,矛盾的双方已不存在,要说有个存在的话,就是个一,就是整体,就是一切。
愚仁:阿弥陀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