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罗策兰(-)是二战以来影响最大的德语诗人;年,其成名作《死亡赋格》震撼德国;年获德国最高文学奖——毕希纳奖;作品备受海德格尔、伽达默尔、阿多诺、哈贝马斯、列维纳斯等著名哲学家和思想家推重。策兰生于罗马尼亚旧省北布科维纳首府切尔诺维茨(今属乌克兰)一个犹太家庭;父母二战期间死于纳粹集中营,他本人战后辗转定居法国,在流亡中背负历史记忆的重压继续生活和写作;年4月的一个深夜在巴黎投水自尽。
白昼文/策兰
野兔皮毛的天空,甚至现在一片清晰的翅仍在书写我亦如此,回忆你尘埃的色彩,到达时如一只鹤王家新芮虎译
紧缩文/策兰
驶入此地带以准确无误的路线青草,被分开书写。石头,白色上有草叶的阴影不要再去读——看!不要再去看——走!走,你的时刻没有姐妹,你是在——在家里。一个轮子,渐渐从它自己转出,辐在攀爬攀向黑色的田野,这夜无需星光,无处有人探问你。*无处有人探问你——他们躺下的地方,曾拥有一个名字——它什么也没有。他们不会躺在那里。有东西躺在他们中间。他们不曾看透它不曾看见,不说出这个词。无人醒来睡眠降临他们*来,来。无处有人问这是我,我我在你们之中躺下,我曾敞开,曾可听见,和你们滴滴答答,顺着你们的呼吸,这依然是我,你们仍在沉睡*这依然是岁月岁月,岁月,一根手指上上下下触摸四周:接缝处,可触摸,这里相互撕得大开,这里它再次生长到一起——谁把它缀连了起来?*缀连起来谁?到来,到来一个词到来,到来穿过夜晚而来想要发光,想要发光灰烬灰烬,灰烬夜夜——和——夜,——走走向眼睛,走向潮湿*走走向眼睛,走向潮湿飓风飓风,向来飞舞尘埃者,而其他你是知道的,我们在书中读到它,曾是看法曾是,曾是看法。如何我们相互触摸——相互用这些手?那也曾是书写,那是哪里?我们用沉默覆盖了它用毒药使它寂灭,很好一种绿色的沉默,萼片,一种植物性的观念依附于它——绿色,是的依附,是的在诡计多端的天空之下依附——是的,植物性是的飓风,飞舞——尘埃者,曾有时间留下,留下曾用石头尝试——它曾是殷勤的,它不曾谈起。我们曾是,它多么幸运:多籽多籽而且多筋。梗节密集葡萄般光彩四溢;豆角似的光滑并且结成小块;松散,分——了枝——:他,它不曾谈起,它言说乐意对干枯的眼睛言说,在合上它们之前言说,言说曾是,曾是我们将不让走开,站着在这中央,一个多孔砖楼,而它走来走向我们,走来穿过我们,补缝着不可见地,补缝和这最后的薄膜和这个世界,千面水晶结晶,结晶。*结晶,结晶然后——夜,分解,循环。绿或蓝,鲜红的方块:这个世界在它内心深处插入游戏,随着新的时代,——循环红或蓝,明亮的方块,无飞行的阴影无平板仪,无冒烟的灵魂升起或加入进来。*升起或进来加入——在黄昏,接近石化的麻风接近我们逃离的手,进入这最后的扭曲盘旋在防弹壁之上,接近这掩埋的墙:可悲看见,再一次:这槽沟,这唱诗班,那时,这赞美诗。嚯,嚯——塞安呐。于是仍有庙宇出现。一颗星也许仍在发光没有没有任何事物失去嚯——塞安呐在黄昏,这里对话,白昼发灰地下水的痕迹。*(——白昼发灰地下水的痕迹被带入一块土地以准确无误的路线:青草青草被分开书写。)
王家新芮虎译
向下文/策兰
把家引向遗忘我们冷漠眼睛的交谈。回家,音节跟着音节,在昼盲的死中弥散,当那只戏手伸到。庞大,唤醒着。我的话语已经太多:堆积在玲珑服装的四周,你寂默的风度里。
达文译
深晚文/策兰
深怨如金色的话语、夜开始我们吃无言的苹果我们工作,乐随我们的星宿我们站在菩提树的秋天里如冥想的鸥鸟如南方来的燃烧的客人我们指着新的基督起誓:尘土合尘土飞鸟合流浪的鞋我们的心合水中的梯级我们指着世界对流沙起誓我们快乐地起誓我们高亢地起誓自无梦的睡眠的屋顶摇撼时间的白发我们摇撼时间的白发你警告我们:你们读圣者!我们熟知此事。让罪降于我们让罪降于我们的警号让淙淙的海来临让搅乱的摧逼的风来临日午让从未发生过的发生!让一个人从墓穴中走出来。叶维廉译
狂野的心文/策兰
狂野的心,被半盲的刺蛰入肺中,空气涌出泡沫缓缓地,血液浸透(空气)赋予自己形状寡信无常真实的生活的另一面刘国鹏译
冬文/策兰
下雪了,妈妈,雪落在乌克兰:救世主的光环是万千颗粒的愁苦。在这里,我的泪水够不到你。往日的招手只留下那默默傲世的一别……我们就要死去,棚屋你何不眠?这风,也像被驱赶者那样逃散……是他们吗,那些在炉渣中冰凉的人——心旌飘飘,臂是烛台?我在黑暗中依然故我:柔能解愁,刚则断肠?我的星辰中有一架洪亮的竖琴,琴弦生风,直到根根扯断……弦上偶尔悬着一朵时光玫瑰。正在熄灭。一朵。永远的一朵……那会是什么呢,妈妈:成长还是创伤——是否我也陷进了乌克兰的积雪?选自《早期诗歌》
眼睛文/策兰
眼睛:随着倾盆的雨一起闪光当上帝命令我喝。眼睛:黄金,被夜晚点数着进入我的手掌当我采摘着并铲去谚语的阴影。眼睛:黄昏在我的上空点燃当我破门而入并用我鬓角的冰越冬我疾驰穿过永恒的小村庄。王家新芮虎译
苍白声部文/策兰
苍白声部,从深处剥取:无言,无物而它们共用一个名字你可以坠落你可以飞翔一个世界的疼痛收获
王家新芮虎译
你可以文/策兰
你可以充满信心地用雪来款待我:每当我与桑树并肩缓缓穿过夏季它最嫩的叶片尖叫王家新芮虎译
同样今夜文/策兰
更满既然雪也降到这上面太阳游过的海冰花开在这篮子里你携带进城沙子你要求它因为最后的玫瑰已回到家里也将在今夜用簌簌流淌的时间喂养王家新芮虎译
夜文/策兰
砾石和岩屑。而一个音律片断,细弱作为时间的抚慰眼神的交换,终于,不合时宜:不变的——影像木化的眼膜——这永恒的标记可以想象:上面,在世界的传动杆上像星宿,两张嘴的红色可听见(在黎明?):一个石头把其他石头作了它的目标王家新芮虎译
在你晚来的脸孔前文/策兰
在你晚来的脸孔前一个独行者漫游在夜间这夜也改变了我有物出现它曾和我们一起,没有被思想触摸。王家新芮虎译
爱尔兰女人文/策兰
这个爱尔兰女人,发缝里的杂色在你手中读着日益加速她蓝色的一瞥长出了她失去与获得合而为一:你目光触摸的远处王家新芮虎译